有一次，我们厂[1]里的两个工人去草地看草，那片草地很远，就在谢维鲁什卡河对岸的某个地方。那天是节日，是个雨后的大热天。他俩都在矿山做工，就在古苗什基采矿。那儿能挖到孔雀石和琉璃石，有时也会碰到有花纹的天然结晶铜和其它各种各样的好矿。
这两人中，一位是还没成家的小伙子，他的眼睛因为在矿里做工，中了毒，已经发绿了。另一个年纪较大一些，也被工作累垮了，不但两眼发绿，两颊也仿佛涂上了一层绿釉。这个人啊，老是咳个不停。
林中风景不错，小鸟在欢歌，地上蒸汽升腾，空气非常新鲜。这两个工人就浑身软绵绵地打瞌睡。他们走到当时发掘铁矿的红山矿区，躺在一株山梨树下的草地上，立刻就睡着了。忽然，那个小伙子像是被人捅了一下腰，惊醒了。
只见前面一块大岩石旁边的矿沙滩上，坐着一个女人。女人背朝着他，看她背上的辫子就知道是个姑娘。那条青黑色的辫子，不像我们厂里的姑娘那样在背后晃荡，而是紧紧贴在背上。辫梢上的丝带仿佛是红色的，又仿佛是绿色的。光亮、透明、还发出铜片相碰般的清脆响声。
小伙子对这辫子感到好奇，就一个劲儿盯着人家姑娘。姑娘长得苗条又可爱，举动却像急转的车轮——她不肯好好地端端片刻。一会儿向前弯下身子，像是在脚边找寻什么，一会儿又坐直了，向左右两边摇晃。接着突然跳起来挥动手臂，然后又向前弯下身子——真是水银一般活泼的姑娘。这姑娘海在低声说着话，但说的究竟是哪国话？谁也不知道。
姑娘笑个不停，讲话的对象却谁也看不见。
小伙子正想搭话，突然像是被人在脑后糊了一巴掌，想起来了："我的妈呀，这不是铜山娘娘么！看她那身衣服。我怎么没有立刻就看出来呢！一定是她用辫子蒙住了我的眼睛！"
那身衣服啊，真的，凭你走遍天下也找不到第二套。长袍由绸缎般的孔雀石做成。料子虽然是孔雀石，一眼看去却像绸缎，真叫人想用手摸摸它。
"唉，糟了！" 小伙子想，"趁她还没有看见我，但愿能拔腿溜走才好。" 他听老人们说过：铜山娘娘——也就是这个孔雀石仙女——专门喜欢作弄凡人。
正想到这里，姑娘忽然转过了身，对小伙子露出了雪白的牙齿："怎么啦，斯捷潘，漂亮姑娘是可以白看的吗？看了得付钱的。来，走近一点，让我们谈谈。"
小伙子心里发憷，面上却不肯显露出来。他竭力装出一副大胆的神气。虽然她是神怪，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姑娘。嘿，他是个大小伙子——他觉得，害怕一个姑娘是很丢脸的。
"我没闲工夫跟你说话，" 他说，"我们睡得太久了，还得到那边去看草呐。"
姑娘取笑到："别装了。来吧，我有正经事要对你说。"
小伙子别无他法，只好向她走去。可她却打了个手势，叫他从另一面走。他绕过那堆矿石，忽然看见：地面上是多得数不清的蜥蜴。各色各样的都有。譬如说，一种是绿色的，另一种是近乎蓝色的天青，还有几种是泥土或沙子般的颜色，身上散布着金斑。有些像玻璃或云母般透明发亮，另一些又好像是枯黄的草、上面点缀着各种花纹。
姑娘笑着说："别踩着我的小兵，斯捷潘。你又高大又结实，他们多小啊！"
她将手一拍，蜥蜴纷纷向两旁散开，让出一条路来。
小伙子走近她，停了下来。
她又用两手一拍："现在你可不能动了。如果踩伤了我的部下，你就会遭到大祸！"
斯捷潘往脚下一看，简直认不出地面的形状了。全世界的蜥蜴都集中在了这里——脚下像是一大片镶木地板，可仔细一看——天呀，这不是铜矿么！各色各样的铜矿石，琢磨得又光又滑。其中还夹有云母片和闪锌矿，以及各种与孔雀石相似的闪亮矿石。
"哈，现在你可认得我了吧，亲爱的斯捷潘？" 铜山娘娘一面问，一面哈哈大笑。停了一会儿，她又说："别害怕，我不会伤害你的。"
小伙子觉得受了侮辱，因为那姑娘不断地嘲笑它，还敢对他说这种话。他生气地喊了起来："我们在矿山里做工的，难道还会怕吗！"
"那就好，" 铜山娘娘答道，"我正需要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。明天你下矿井去，工厂的管事一定也在那儿，还请你给他带个话，小心别把我的话忘了！你告诉他：'铜山娘娘命令你，臭山羊，立刻从红山矿区滚出去。如果你还要糟蹋她这顶铁帽子，她就将古苗什基全部铜矿沉到谁也挖不到的地方去！'"
她说完这些话，又眯起双眼："听懂了吗，亲爱的斯捷潘？你不是说你谁都不怕吗？那就把我的命令转告管事。现在，回你的伙伴那儿去吧，给我记着，别提起这件事。他已经累坏了，不必叫他受惊，也不必让他牵涉进来。我告诉过那边的琉璃石，叫它们帮他一些忙。"
姑娘又拍了一下手掌，所有的蜥蜴都溜走了。她自己也跳了起来，一把抓住那块大岩石，纵身跳上去，像只蜥蜴沿着岩石爬去。她的手脚顿时变成了绿色的爪子，尾巴也伸了出来，脊梁上是一条青黑色的斑纹，只有头还是个人头。
她爬到岩石顶上，回头说："别忘记我告诉你的话，亲爱的斯捷潘。你对他说：'铜山的女主人命令你，臭山羊，立刻从红山矿区滚出去。' 如果你照我说的做，我就嫁给你！"
小伙子狠狠地唾了一口："呸，你这脏东西！我怎么能和蜥蜴成亲。"
看到他这个样子，姑娘反而哈哈大笑。
"好吧，" 她喊道："这事儿我们以后再谈吧。也许你会改变主意的，不是吗？"
只见绿尾巴一闪，铜山娘娘就在小山后面不见了。
小伙子独个儿留在那里。矿山上静悄悄的。只听见伙伴的沉重鼾声从另一堆矿石后传来。斯捷潘推醒了他。他们一起走到草地，看过了草，又在傍晚时分回了家，可是斯捷潘一直在想：他该怎么办呢？对管事放狠话可不是闹着玩的，管事身上真的很臭，据说他内脏的某一部分在腐烂。不去说吧——也很害怕。你得明白，那可是铜山的女主人啊。不论什么铜矿，她都能变成无用的废矿，那还做什么工啊？但还有比这更糟的：在姑娘眼前吹牛可太丢脸了！
斯捷潘思来想去，最后鼓起了勇气："不管怎样，我一定照她的命令去做。"
第二天一早，工人们刚刚聚集到罐笼旁，管事就走了过来。所有工人都脱下了帽子，不敢吱吱声。斯捷潘却走到他的面前说："昨天我见到了铜山娘娘，她叫我传话。她命令你这头臭山羊立刻滚出红山矿区。如果你还要糟蹋她的铁帽子，她就要把古苗什基所有的铜矿沉到谁也挖不到的地方去。"
管事气得连胡子也颤抖起来："你是喝高了还是疯了？什么铜山娘娘？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？我要叫你在矿里烂死！"
"随你的便，" 斯捷潘答道，"不过，这是铜山娘娘命令我对你说的。"
"给他一顿鞭子！" 管事喊，"把他赶到矿井里去，用铁链锁在掌子里！不叫他饿死，用狗吃的燕麦喂他，活还得照样干，不许减轻。只要有一点差错，就用鞭子狠狠抽他！"
他们把小伙子鞭打了一顿，然后赶到掌子里去。矿井监工——也是个出色的狗腿子——就领他到一个最坏的掌子里。这掌子又潮又贫瘠，是个早该废弃的地方。他们在那儿用长长的铁链锁住了斯捷潘，使他照常做苦工。当时可是农奴时代呀，折磨人的刑罚层出不穷。
监工还取笑他说："你就在这儿凉快凉快吧。你要挖出纯净的孔雀石来，份量是……" 接着他说了一个十分荒唐的工作份量。
没办法，监工一走，斯捷潘只得挥起鹤嘴锄来。他毕竟是个灵活的小伙子，很快就凿出了一块块孔雀石，好像有人把它们亲手捧上来一般。掌子里的水也悄悄退去了，地上很快变干了。
"啊，好得很，" 斯捷潘想，"一定是铜山娘娘想起了我。"
他刚一转念头，掌子里突然变得非常明亮。他一看，铜山娘娘已站在他的前面。
"好小伙！" 她说，"斯捷潘，你真值得夸奖。你不怕臭山羊。你对他说得很好。咱们走吧，看看我的嫁妆去。我对自己说过的话决不反悔。"
铜山娘娘说完就皱起了眉头，仿佛有件事使她非常发愁。她一拍手掌，就有蜥蜴爬来，替斯捷潘脱去了脚上铁镣。娘娘吩咐说："在这儿挖好双份的矿石。孔雀石要头等的、绸缎般光滑的那一种。" 又对斯捷潘说："喂，可爱的新郎，一起去看看我的嫁妆吧。"
于是他们向前走去。铜山娘娘在前面领路，斯捷潘跟在后头。她走到哪儿，哪儿的岩石就会让开一条路。地下出现了许多宽敞的房间，墙壁五光十色。有的是一抹绿色，有的是淡黄底子缀着金色斑点。也有蓝色的、琉璃色的墙壁，上面都嵌着铜花。装饰之精美难以名状。铜山的娘娘的华服也时时变换着。一会儿像水晶般明晃晃地闪耀，接着突然褪了颜色，一会儿又突然像无数颗小金刚钻撒在上面一般闪闪发光，有时变成了红铜色，有时又会泛出绿绸的光彩来。
走着，走着，她停下来说："前面好几里路[2]净是些有斑点的黄石和灰石，那有什么可看的？现在我们刚巧在红山下面。除了古苗什基，这是我最宝贵的地方。"
斯捷潘看到了一个大房间，里面有床铺，桌子，凳子——都是用最纯净的结晶铜制成的，墙壁由孔雀石砌成，上面镶着钻石。天花板是近乎黑色的深红，上面嵌着许多铜花。
"让我们坐下谈谈吧。" 他们就坐在凳上，铜山娘娘问："看见我的嫁妆了吗？"
"看到了。" 斯捷潘说。
"关于结婚的事，你现在觉得怎么样？"
斯捷潘不知怎样回答。他已经有了未婚妻。对方虽然是个孤儿，却是个很好的姑娘。当然，她怎么能比得上铜山娘娘的美！那姑娘只是个凡人、一个普通的人。
斯捷潘想了又想，最后说："你的嫁妆只有沙皇才配，我只是个普通的工人。"
"亲爱的朋友，请不要推托。" 铜山娘娘一面说着，一面蹙起愁眉："你老实对我说，究竟愿不愿意和我结婚？"
斯捷潘只得直率地回答："我不行，因为我已经答应了别的姑娘。"
他本以为娘娘会大发雷霆，可是她看上去反而更开心了。
"好小伙子！亲爱的斯捷潘，为了你给管事传话，我已经夸过你一次，这一次更值得加倍夸奖。你并不贪图我的财宝，也没用可爱的娜斯塔茜雅换取我这石姑娘。"
真的，小伙子的未婚妻就叫娜斯塔茜雅。
"这是我送给你未婚妻的一件小礼物。" 她递给他一只很大的孔雀石首饰箱，里面尽是些淑女首饰：耳环啦，手镯啦，应有尽有。那些首饰并不是任何有钱的新娘都能拿得出来的。
"可是，我怎么带着这些东西回到上面去呢？"
"不用担心。一切我都会给你安排好的。我会把你从管事手里救出来，你可以和你年轻的未婚妻安安乐乐地过日子。只有一个忠告你必须遵守——以后，你听着，千万不能想见我。这将是我给你的第三次考验。现在，请你吃些东西吧。"
她又拍了拍手掌，立刻有蜥蜴摆上了一桌丰盛佳肴。她按照当地人的风俗请客：美味的汤，煎鱼饼，烤羊肉，麦粥等等。
吃过以后，她说："斯捷潘，再会了。你要小心，不要再想起我！" 说着，铜山娘娘就淌下了眼泪。泪水一滴又一滴地落到她的掌心里，凝成了一颗颗宝石，足足有满满的一握。
"拿去吧，好好地过日子。这些宝石，人家会出很大的代价来收买。你就要成个有钱人了。" 铜山娘娘说完后，就把宝石交给了他。
那些宝石冷冰冰的，铜山娘娘的手却是泛烫的，仿佛活人的手，还在微微颤抖。
斯捷潘心里也不好受，但还是接了宝石，向她深深鞠了一躬，他问："现在叫我往哪儿走？"
铜山娘娘用手一指，前面立刻显现了一个山洞。这山洞像一条坑道，里面亮如白昼。斯捷潘沿着坑道走去，两旁是各色各样的地下宝藏，他饱看了一番，最后一直走到自己的掌子里。
一到掌子里，身后的坑道立刻关闭了，一切回复了原状。蜥蜴跑来替他锁上了脚镣。那只孔雀石箱也忽然变得很小，斯捷潘就把它塞在怀里。一会儿监工就进了掌子，正准备嘲弄一番，一看——斯捷潘挖的分量比规定的还多，都是最纯净的孔雀石——精华中的精华。
"哪儿来这些好石头？" 管事心里奇怪，接着走到掌子深处，仔细看了一会儿，自顾自的说："肯定是地儿断的好。" 说完就把斯捷潘领到别处去，把自己的侄儿安置到这里来。
第二天，斯捷潘又动手干活。孔雀石又像以前那样飞了出来，还挖到许多有花纹的结晶铜块。监工的侄儿呢，恕我说老实话，连一块好石头也没有挖到。于是监工知道其中一定有鬼。他跑到管事那儿，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。
"没有别的，" 他说，"一定是斯捷潘把灵魂出卖给魔鬼了。"
管事却说："他把灵魂卖给谁与我们毫不相干，倒是可以在这上面榨些油水。你去告诉他，如果他能够找到一百担[3]重的孔雀石块，我们就让他做自由人。"
管事命手下取掉斯捷潘脚上的铁镣、停下红山的开矿工作。他说："也许，这傻小子那天说的铜山娘娘是真的。红山那边挖出来的矿沙中竟发现了铜，这会使铸出来的铁变糟。"
监工对斯捷潘说明了管事的要求。斯捷潘答道："谁不向往自由啊？我一定尽力去挖，能不能挖到，那就得看我的运气了。"
很快，斯捷潘就找到了管事要的那种大孔雀石块。拖到地面上一看，管事一伙人都很得意，仿佛他们自己挖到了这样大的孔雀石块！但他们还是不给斯捷潘自由，而是写信向厂主老爷报告了此事。老爷本人呢，立刻从圣彼得堡乘车子赶到了这儿。
他了解一切后，就把斯捷潘叫到跟前："老爷我向你保证，只要找到能凿成五丈[4]长的柱子的孔雀石，你就能得到自由。"
斯捷潘答道："我已被你们骗了一次。现在我可学聪明了。请老爷先写好放我自由的字据，然后我再为你挖石头：不过结果怎么样——得等着瞧。"
老爷跺着脚叫喊起来，斯捷潘还是一股劲儿说下去："差一点忘了——我的未婚妻也得写在释放字据上，不然，丈夫是自由人，老婆却是奴隶，那还成什么话！"
老爷一看，这小伙子不是个软弱可欺的人，只得写了正式的释放字据。
"拿去，你得好好干，给我小心点！"
可是斯捷潘还是那个脾气："那得碰运气。"
斯捷潘又找到了孔雀石。这对他又有何难呢：他知道地下蕴藏的一切，铜山娘娘又亲自来帮助他。老爷那帮人把这些孔雀石块琢成了好多根柱子，拖到地面上，运到圣彼得堡去建造最大的教堂和宫殿。斯捷潘最初找到的那一块，到现在还在我们城里[5]，作为稀世珍宝保存着。
从那时起，斯捷潘成了自由人，古苗什基的富源也仿佛跟着消失了。工人们挖到了很多很多琉璃石，再后来就尽是些没用的矿石。至于有花纹的结晶铜块，更是连听也没有听到过。孔雀石也没有了。在矿山里，水渐渐地占了上风。古苗什基的产量愈来愈少，最后，连矿井也完全被水淹没了。大家说，这是铜山娘娘发了怒，因为厂主老爷竟敢把她的孔雀石柱放到教堂里去。她对这件事是非常不高兴的。
不过，斯捷潘的生活也不是一帆风顺。他娶妻成家、建造房子，一切都很好。照理讲，他该平安快乐地过日子，可是他却整天闷闷不乐，身体愈来愈坏。一天天消瘦下去，还生了病。
这病人竟买下一枝鸟枪，开始外出打猎。他每次都往红山走，每次回家都两手空空。一年秋天，他出去后就失了踪。一天过去，他不回来；两天过去，还是没回来……他躲哪儿去了呢？
大家都聚集起来，一齐去搜寻。他却躺在红山山顶一块高大的岩石上，死了。他的脸上露着微笑，鸟枪滚在一旁，一枪也没有放过。据那些最初跑近那块岩石的人说，他们在尸体旁边看到一只绿色的蜥蜴——这样大的蜥蜴，我们这一带是从来没见过的。它趴在尸体旁边抬着头，泪水不住地往下流。当人们跑近时，它就溜到岩石上——一闪就不见了。
尸体运回家来揩洗时。人家看见他的一个拳头紧握着，里面微微露出一颗颗翠绿色的小珠子——足足有满满的一握。一个识货的老头看了看那些小珠子说："啊，这是猫儿眼石！这是最珍奇、最昂贵的宝石。娜斯塔茜雅，这是他留给你的宝物。可他是从哪儿得来的呢？"
娜斯塔茜雅——斯捷潘的妻子——说，她丈夫生前从来没有说起过这些宝石。他们结婚时，他送过她一只首饰箱。那是一只很大的首饰箱，用孔雀石琢成的。里面好看的首饰不少，却没有这样的宝石，她也从来没有见过。
人们动手从死去的斯捷潘手中掏出宝石来，宝石却变成了灰尘。谁也不知道这些宝石究竟是从哪儿来的。事后有人去红山挖掘，挖来挖去都是没用的矿石，褐色的矿石中含着铜的闪光。后来才有人探听出来，那些绿宝石是铜山娘娘的泪水，斯捷潘没有把它卖掉，你听着吧，他瞒着家里人偷偷地保存在身边，最后带着它们一起死去。
这就是铜山娘娘，你瞧，她是个什么样的娘娘啊！
坏人遇到她——大祸事。
好人呢——也不会怎么快活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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