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
树
十个结局
城市的命运
我仍然蹲在藏身之处，日记现在被手掌的汗水打湿。我再也无法忽视院子里的声音：人与马的尖叫声，箭矢的颤抖声。契丹人袭来了！正如我的梦所预言的那样。
1、我决定和翻译一同逃走
我不想牵扯其中了，就让这座城市陷落吧，就让可汗死宫门前面吧，就让银树被砍倒在地吧。事发之时，我最好不在场。也许翻译官可以帮我，可我能相信她吗？我决定冒险一试。
我在城墙上找到了她，她注视着军队，带着贪婪的喜悦。"傻瓜!"，她骂着我，"这是我毕生工作的巅峰，你认为我会不留下来见证吗？你觉得自己恨着汗国吗？我的仇恨会吞噬它。这棵树也将被烧毁！是的，我为可汗在卡赛的侄儿们当间谍。我不会允许特使买下城市，让它免于陷落。" 我放任她咆哮，直到她像发条玩具般慢慢平静下来。我知道，到了最后，她必须带我一起走，她不会坐视外人受苦，况且在城市陷落后独自生存很难。我们像老鼠般在焚毁哈拉和林的死亡烟雾中流窜，取回她藏起来的物资、以及她备好的马匹。她打算在一个安全的距离观赏哈拉和林的灭亡。
在出城路上，经过一小片树林时，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。是那位斗篷特使！他像蝙蝠般灵活，跳上马背坐在了我的背后，几乎没有一点重量。他的手臂环上我的腰，就像冬天的树枝一样冰冷又膈人。"保持冷静，" 他在我耳边嘶嘶低语，"一切都会好起来的。你先得把我带到西方，我搞砸了哈拉和林，可汗本来会出于对城市的爱而卖掉它的。" 他告诉我，"但他在卡赛的侄子们只会焚毁它。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。我不得不从巴黎、从布达佩斯特、从罗马、或者德累斯顿重新开始。再不然伦敦也行……"
我们抵达了撒马尔，然后彼此分别。他说他会从那里转往别处。他给了我一些白兰地，说这是他从公主的私藏中偷来的。翻译官和我可能要做一段时间的旅伴了。"我现在决心尝试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"，她对我说，"也许我会像你一样参加宗教活动。当我们抵达欧洲时，我想我会去北方。奥斯陆的主教辖区有我的朋友在。也许我会去那里"。她微笑着，我回想起丹麦使者那头闪亮的银发。草原、河流、海洋、城市。回到佛兰德斯的旅程需要一年多时间。我向教皇提交了我的报告，获得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名声，并重新回到宗教生活之中。
在晚祷时，有时我会想知道公主现在如何了。但现在一切都是那么遥远。
2、留下来,为这座城市而战
没时间了，我已做出我的选择。我同哈拉和林站在一起…就算可汗不允许我与他并肩作战。
我的遗言？我现在站在这里，站在一座燃烧城市的城墙之上。哈拉和林外的平原像地狱般混乱而疯狂。火焰在咆哮，刀剑与头盔相撞，尖叫声如海浪般涌起。我站着，看着，他们给了我一张弓。很快，我将奉命出战。
渐渐暗下来的空中，有什么在移动。那是秃鹰吗？不，太多了。真的太多了。蝙蝠，却像狮子一样庞大。太多了。太多了！…它们绕着城市盘旋降低，那是一团正在沸腾的黑暗。实在太多了！多得像是天上的星星，多得像是草原上的草叶。它们的振翅声宛如暴雨，尖叫声穿透了我的耳膜……现在战局放缓了，因为战士们扔下了武器，市民与进攻者一同盯着天空。它们的翅膀遮天蔽日，盖住了所有。不再有大地了。只剩下一片平静的星夜，像遥远的爱情一样冰冷。
时间流逝，哈拉和林沉入黑暗之中。如今，我在可汗的战士中占有一席之地，但我们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。太多人已成为回音巴扎的爪牙。在这片庭院之中，在这白银树的地下，我们坚守着信仰，尽管公主并不记得我们。对我们来说，在这充满迷雾与黑暗的地下，平原上灼热的阳光也只是来自回忆的低语。
3、我向特使抛去橄榄枝
他可以从契丹的军队手上保下这座城市。无论付出什么代价，都只有这样做了。被出卖总好过被焚毁或洗劫。他会对这座城市做些什么呢？“你已经看到了”，他轻笑着说，“哈拉和林不会死去。自此以后，千年之内，银树仍将矗立。我们——回声巴扎——会善待收集来的城市，它们会比在地表时存活更久。我会向你展示第三城的阶梯式神庙，我将用第二城的河水酿造的啤酒为你庆祝，我会带你去那些十字路口，很久很久以前，雪松木曾在那里投下树荫…”
“我们会关照切伦公主。她将继续完成她的毕生事业，她的蒸馏和提炼。至于我则对红酒和甜酒特别有兴趣。我们会相处得很好，她和我。事实上，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叫我的名字。叫我红酒先生，如果你愿意的话。现在来吧，我听到了翅膀扇动的声音，我的同事们来了。”
我什么也没听到，什么都没有。甚至连战斗的声音都消失了。他把我领到外面，我看到战斗已经归于平静，两支军队都在凝视着天空。一片黑暗在那里移动，那是无穷无尽的翅膀。现在我听到了那声音，像是来自垂死海洋的低语，像是大风吹过疲惫神明的骨架。黑暗之中，眼睛闪烁。在我脚下，大地像动物般移动。
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，”特使说着，兴高采烈，“所有的事情终将安然无恙”。黑雾随城市移动而下沉。回声巴扎是仁慈的，它让我们保持平静。后来，没有人能真正记得那场坠落是怎样的。我们的家园就是下界(Neath)：一个洞穴。传说是一个死去已久的神的头骨。
特使…红酒先生，是一位仁慈的赞助者。他让我住在巴扎的一个非常漂亮的尖顶上，为我提供了充足的苹果白兰地。时光轻快地远去。有时我会被传唤到红酒先生的酒会上。他们让我讲述哈拉和林坠落前的故事，并把美酒作为奖励。每次聚会时我都会搜寻公主的面孔，但如果她确实在这里，她也会躲着我。尽管如此，我听到了一些故事。红酒先生的苹果酒，并不是下界唯一的仙馔。
4、我选择相信公主
我们是盟友，现在我知道了她对炼金术的痴迷。我们可以一起逃跑。也许能带着威廉一起。
"跟我来吧，"她说。"有一个地方他们永远想不到" 。我们飞快地穿过宫殿的走廊，经过银树对着的庭院。这里已没有卫兵，战斗也尚未波及此地。马奶酒的涓涓细流仍从狮口涌出。我们躲进下面的地道，酒窖里仍然摆放着公主的白兰地和马奶酒桶。她在我们身后把门关紧。幽暗之中，巴黎的威廉出现了。“切伦!” 他呼唤着，她扑进了他的怀里。
“我们在这里会很安全，直到一切都结束。”她转头向着我说。“我们有足够的白兰地，能让我们坚持几个世纪，如果需要的话。不要担心。当安全的时候到来，特使会告诉我们。可能根本不会花很长时间。”他们向我微笑。在银树下的幽暗之中，他们的眼睛闪闪发亮。
在这下方的洞窟之中，时间难以分辨，但我们还是知道，秋天和冬天过去了。一年。十年。五百个冬天。在地下深处，时间并不像别处那样。自从威廉死后，他们现在管公主叫做寡妇。此外，他们对她还有一些不那么好的称呼。但我们会一直信任彼此，她与我。我们现在不像从前那样相信红酒先生，因为我们现在已了解了他，那时哈拉和林阳光照耀，那时他来带走城市。让他去喝他的药水吧。我们有我们的白兰地，还有彼此。
5、我跑去帮助公主
我抛弃了她的父亲，让他迎接自作自受的命运。她才是值得我帮助的人。这是我唯一能做的，但我们至少可以逃脱。我在宫中狂奔，跑向公主的住处。我发现她正在把珠宝和卷轴塞进一个包里。
“我的父亲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。他没有让哈拉和林被我们自己的家族成员烧毁。他已和斗篷特使达成交易。出于对城市的爱，他已经把它给卖了！但我不必留在这里，尽管我也是交易的一部分。”在我们偷偷穿过她在银树下留的秘道时，她告诉了我这些东西。我们在无人看见的情况下到达了马厩。现在，所有活着的人都在外面，盯着天空，看着它逐渐变黑。我们必须遮住眼睛，否则我们也会被这景象迷住。我们策马出城，跑进了广袤而人迹罕至的草原深处。
向着撒马尔罕，向着里海，穿过庞特斯，向着君士坦丁堡。乘船前往罗马。我的旅程像是一场清醒梦，几乎立刻就到了拉特兰宫，向枢机主教们汇报。他们对我的报告很满意，但他们不知该如何对待公主。不过，她带来了珠宝，足够让我们过上安逸的生活。她的感激之情意味着她从未忘记过我。
切伦嫁给了一个酒商，他是个阴郁的家伙，但很擅长品酒。当他过世时，也没什么人指控她用自制的马奶酒毒给他下毒。在他死后，她询问我是否要加入她的生意，现在我掌控着我们大部分的贸易，她想要自由地继续她热爱的炼金术研究。她在埃斯奎里山上有座舒适的小塔楼，有时我们会一起坐在那里，回忆过去的时光，喝一杯她最近的实验品。她几乎试遍了欧洲的草药和水果。现在记得哈拉和林的只有我们两个了。我从未出版这些日记，我更想让它们在我死后被发现。但在那之前，我们仍然可以在翠绿的拉丁姆山区骑马，让风吹过我们的头发，让哈拉和林的精神活着。
埃斯奎利诺山 Esquilino
是罗马七座山丘之一，其南部尖端是俄比安山（Oppius）。对于“埃斯奎利诺”名称的来源尚有争议。一种观点认为这座山得名于山上的冬青栎；另一种观点是，在罗马的初期，卡比托利欧山、帕拉提诺山和西里欧山北部边缘是该市人口最稠密的地区，居民被视为城里人（inquilini），而居住在外围区域的被视为郊区居民（exquilini）。山谷上方后来建立了罗马斗兽场，埃斯奎利诺山是一个时髦的住宅区。在俄比安山，是尼禄征用财产建立奢侈的的黄金宫（Domus Aurea），后来兴建了图拉真浴场，今日仍可见到它们的遗迹。更向东北方，在Cispius山顶，是圣母大殿。
6、我奔向萨满
凡间力量没法拯救我们。城市将会陷落，要么陷落在特使手中，要么陷落给其他军队。也许就连上帝也对这个阳光暴晒的异教荒漠不敢兴趣。但我可以看见此世之外的彼方。萨满能帮我们吗？
"精神的世界无法保护物质的世界。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曾穿过境界线。如果你会成为其中之一…你也许能加入我"。他拿出了一罐马奶酒，我们就着金色的酒杯饱饮酒水。我们在一座炎热的绿色花园醒来，花园藤蔓丛生。银树就在这里，但它有些不对。没有液体流出。镀金的蛇从树干蜿蜒爬下。它们穿过草地，缠绕上我的双腿。"将我们带回去吧"，它们说道，尽管它们没有声音。
萨满悲伤地微笑着，"我们不能这么做"，他说，"但我们可以在这里留一会儿。留一会儿吧，我的朋友们？"
我坐在野草丛中，翻译官在我身边，蛇群将脑袋靠在我的膝上。花园中散乱地放置着镜子。遍地都是磨光的椭圆铜镜和银白的玻璃方镜，像是草地之中的花朵。有时蛇会用头撞上它们。在梦中的花园，喷泉在这里长存。哈拉和林的精神留存于此，远离回声巴扎，即便它已取得了真实存在的城市。群蛇告诉了我们关于哈拉和林的事。透过镜子与水池，它们能看见它。它们有时会给我看。在银色的平面之后，我看见了熟悉的街道，但宽广的蓝天已经不再。现在，坚硬的灰色岩石撑在城市的上方。我们无法回到醒来的世界了。但有时，做梦的人会与我们短暂相处片刻。我早已不再好奇为何他们的衣着样式看起来如此奇怪，我好奇，他们如何看待我们。
7、我选择对付特使
入侵的军队肯定来自契丹，来自可汗家族之中最为好战的分支。特使想和可汗达成交易，完完整整地拿走他的城市。有什么能比设计一场围城让他恐惧毁灭更好的方法呢？但我相信可汗能够保留哈拉和林。所以我去找了特使，他仍在宫里闲逛，我要阻止他报出种种条件毒害可汗的思维。我仍能影响城市的命运，但在路上，我得到了一个盟友……特使十分高兴，尽管可汗尚未屈服。"你已经看见了"，他轻笑着，"哈拉和林不会死去。可汗会卖掉他的城市，因为他爱它。它是他至高无上的光荣。它当然该与世长存。我们——回声巴扎——我们会善待拿到的城市。在一千年之内，白银树将继续屹立"。
他继续说道，"我们会关照切伦公主，她将继续完成她的事业。至于我则对红酒和甜酒特别有兴趣。其实你可以称呼我真正的名字：红酒先生，乐意为你效劳！我们会相处得很好，切伦与我。我会带她看第三城市的河流曾经过的地方。我会给她看第二城市的蛇形项链。我会带她去那些十字路口，雪松木曾在那里投下树荫，她也将明白"。
"但你呢？"他轻声发出一串急促的尖鸣，"你需要作出选择，我的朋友。你会跟我们一起走吗？去地下深处，奇迹与长生在那里等待着你？或者你想赌一把运气，走过漫漫尘路回到罗马？"
我做出了我的选择。我向马头琴歌手打了个手势，他弹奏了一段悲伤的旋律。琴声非常有效：斗篷特使摇晃了起来，被音乐所麻醉，我推倒了他，用毯子把他卷了起来。他很轻，那么轻，就好像骨头是空的，只由皮肤和肌肉构成。我把特使捆在了马背上，骑马去了撒马尔罕。压根没有人怀疑一个带着他最后一张毯子逃离的无辜商人。一路上我不停歌唱，特使则保持顺从。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，他是好奇我下来会做些什么。现在在拉特兰宫，我们安顿了下来。特使看起来并不在意他的住宿，非常舒适也非常安全。他为教皇的酒窖酿造甜酒与红酒，用着"红酒先生"这个名字。他在这里多少是样稀罕物。即使他是在预谋出逃，我们也没看到任何迹象，但无论如何，我会盯着他。我会警惕。
8、我必须离开
他们会知道我做过些什么。我必须在这座城市被攻下之前逃离。我带着所有能带上的东西、抓起挎包就跑。我一路奔向马厩，所有人都在外面，看着天空逐渐变黑，所以我轻松偷到了一匹马。在视线的边缘，我偶然瞥见了一点变黑的天空之中的运动。是一大群秃鹰吗？它们拍着羽翼遮天蔽日，围绕着城市逐渐下降……它们太大了不可能是鸟，比鸟类要大得多，它们的翅膀看起来像是蝠翼……
这妄想般的场景几乎已经控制了整个城市，我努力摆脱它，踢了一脚马匹开始狂奔。向着撒马尔罕，向着里海，穿过本都，向着君士坦丁堡。乘船前往罗马。我的旅程像是一个清醒的梦，几乎是立刻我就到了拉特兰宫，向枢机主教们汇报。我在逃亡中顺手抓的卷轴使我得到了如今的地位。只有我能翻译解释这些来自可汗藏书的珍宝，那庞大的知识收藏现在只留存在大地之下。我一路高升，得到名望与学界认可。我再也没有听说过哈拉和林，但欧洲也没人真懂哈拉和林。 我从未出版这些日记，更想让它们在我死后被发现。在近期发生在罗马的教会分裂一事后，我搬到了更为平静的威尼斯。我在我的湖边豪宅里写下了这些，品着紫晶杯中的葡萄酒。生活挺好的。当我独自用餐时，有时我会幻想特使坐在我的桌边，向我嘲弄地敬酒。
9、也许可汗能和卡赛休战
他已坚决抵抗他们，但特使真的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吗？我下定决心，在谈话之后，可汗已被彻底改变，重振精神。他摇了摇头。"我被特使的言语迷惑得太厉害了"，他说，"他告诉我，如果我爱我的城市，我应该让它完整地沉入地下，被回声巴扎诱骗，而不是被合理地征服！但这完全是蠢话！在过去的这个世纪里，我的家族正是依靠征服统治世界！觊觎我王座的人，正是我自己的血肉。就算我被他们打败，我的血系仍将维持。你是对的，我的朋友，我们会坚持到最后"。可汗离开去与特使对峙。我站在他的会议厅里看向公主。"谢谢你"，她说。"我相信他必须在城市之爱与家族之爱中做出抉择。包括我。如果没有你公正的发言，他没法做出这样的选择"。
可汗回来了。"我已将特使送走"，他说，"他没有多不安。他的那些同伙，回声巴扎，一直在考虑匈牙利的布达佩斯，他告诉我。如果他们在那里失败了，他们也许会选择罗马、巴黎或卢布尔雅那，或华沙，或伦敦，或圣彼得堡，或者任何其他城市。现在我们必须面对自己的内战。也许是时候让我兄弟的孩子们来挑战我了。也许还不是时候"。他冷冷地微笑着。在庭院中，钢铁交击，尖叫回响，银树溅上了血污。公主已消失不见。我拿起了弓箭加入了对城市的保卫。汗水倾倒，血液飞溅，沙尘扑面。时间飞逝。哈拉和林再度平静。可汗的家族斗争已被平息。暂时的。卡赛退却。现在威廉已经死去——为了惩罚他的背叛，他被浸在马奶酒里淹死。公主让我留下来，作为她的顾问，我同意了，因为只要我需要，她就会为我提供白兰地。一百年过去了，卡赛的威胁将再次抬头，我已感到它在蠢蠢欲动。难道就不会有真正的和平吗？
10、我奔向可汗与他并肩作战
公主与他的父亲现在都需要我。可汗已下定决心做出对他城市最好的决定，我可以帮助他们活下来。可汗已做出决定。他没有让侄子们的军队焚毁哈拉和林，而是与斗篷特使达成了交易。我们站在城墙上，看着那群东西飞来。成千上万的蝙蝠充斥着街道，群集涌流像是绸缎。天空已经开始变黑，所有幸存者都在外面看着最后的天空。
斗篷特使靠近了我们。和他一起的是他的另外几个同类。所以他从来不是独一无二、“叫我红酒先生，”他说“我们非常乐意向你介绍，这是茶杯先生，面纱先生，书页先生，香料先生…”他继续着。每一个弓着背的身影都与我们礼貌地打了招呼，红酒则拿来了一盘杯子。特使们愉快地交谈着，还给了我们一些小块的甜食，好像我们是在茶会上一样。在同一时间，城市坠落。噪音震耳欲聋，此后大音希声。也许是几分钟后，也许是几天以后，现在我们只能看到一片铁灰色的天空。银树仍在，但在它身后的街道已然改变。尖顶与穹窿屹立高耸，上面装饰着燃着火焰的铭文。我与可汗在这里住了一些年。我们被告知，我们是回声巴扎的尊贵客人，我也得承认他们对我们非常好。但可汗是个有野心的人。尽管他为了对城市的爱，以献祭的方式保留了自己的城市，他从未放弃他的帝国之梦。他越来越坐不住。他把自己储藏的所有金银交给了领主，他们放任他让他买了足以构成一个舰队的船只，又让它们满载雇佣兵。现在这里没有多少马匹，人们宁可吃它们。但那些剩下的都被带上了船。我们正在离开，我们正准备穿过海洋去往地海东方的土地，无论那里有什么，我们都将征服它，建立一个新汗国。我会成为可汗的首要顾问，我会将我们身上发生的一切载入编年史。这是我会在此处写下的最后一段笔记。我会将笔记和至今为止的日志一道封存，这样你，作为找到它的人，会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，就算再也无人知晓我的消息。